有些错过不是错了,而是过了。
第一次听谢雨欣的《初三》大概是在2001,当时是少年,高一。
有一次我考的不错,阿姨奖励我一个紫色的MP3,很轻,只有播放键和前进后退键,看不到歌词。我打开的第一首歌是《第三天》。
当时这首歌流行于大街小巷,每天下午学校广播都播放。坐在我邻桌的林姣榆也非常喜欢它。
她把歌词抄在笔记本上。课间休息时,我打开MP3,把一只耳塞放在我的耳朵里,另一只放在林姣榆的耳朵里,他们跟着歌词哼唱,直到上课。
有一次,在听这首歌的时候,突然在草稿本上写了一个“好”字。我惊魂未定地拔掉耳塞,条件反射地大叫。
什么!!陈豪!!
我大声喊叫,正在擦黑板的陈豪立即回头看了我一眼。我耸耸肩,什么也没说,但我旁边的林姣榆莫名其妙地生气了。
那一刻,我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。
放学回家后,我怯生生地问林姣榆:你喜欢陈豪吗?
她警惕地问我:你也喜欢陈豪吗?我赶紧摆手,说我不是。
她这才知心话地对我说:有一个人,你吃饭会想他,走路会想他,睡觉前会想他,醒来会想他。这应该算是喜欢吧。姚曦,别告诉任何人。
我是后来认识她的,当时什么都不知道,只是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。
暗恋小雨的陈豪是我们班的班长。学习成绩好,天秤座,会弹吉他,长得又高又大,高中会一米七五。他笑起来很好看。他所要做的就是微笑,感受整个世界变成彩色。我们班几乎一半的女生喜欢他,不包括林姣榆。
自从我们得知小雨暗恋陈豪,我们的友谊变得更加牢固,女孩之间的感情很奇怪。即使被绑在马桶上,她也什么都告诉我。
她似乎还发展了一项特别强大的技能。不管交通和人群如何,她总能像雷达一样迅速地搜索到陈豪的信息。
我能记得他的自行车停的位置,打篮球时穿的球衣号码,喜欢喝的饮料,音乐课上唱的歌,他转笔的左手,他认真的样子,他靠在窗边的背影,甚至他衬衫扣子的颜色。
他还会偷偷记住从图书馆借的书,下次再借。然而,每当陈豪读完一本书,小宇就会觉得异常好看,总是舍不得还。
每个星期,她把所有的零花钱都花在了《男孩女孩》上,一期都没错过。然后用圆珠笔在书上的星座区画出天秤座和自己的星座,认真做好书上的每一个恋爱测试。
有一次我向她借了一支铅笔,在她的铅笔盒里发现了一张折叠着十块钱的爱心。我一捡起来,小玉马上就拿了回去。
脸红了,那是上次老师收学杂费的时候,老师没有零钱,就顺手把陈豪手里的十块钱零钱给了她,她也交了学杂费。她偷偷把那十块钱折成一个爱心的形状,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。我一直放在钱包里,直到后来,我都不想花了。
还有一次学校运动会,小雨丢了一件校服,被陈豪在我们隔壁的班级区捡到,然后还给了小雨。小宇太开心了!回家后,我咯咯地笑着,拒绝让她妈妈洗那件校服,因为那是陈豪的,而且有陈豪的味道。
这还不够。每次陈豪打完球一身臭汗从身边经过,小雨其实都觉得他流过的汗是香的。
暗恋会让人着魔,无以复加。
当你暗恋一个人的时候,打扮起来就变得特别困难。至少我觉得小雨是。
穿件时尚鲜艳的衣服,免得他看到觉得自己太华而不实。穿着普通,但我怕自己在人群中不够亮眼,怕他看不到。夏天穿吊带裙怕对方觉得太暴露,冬天穿高领怕自己觉得太窝囊。
每次我在她家等她一起上学,她都在镜子前磨蹭,最后挑了件衣服来学校。
高中的时候我们都很胆小。小雨从来不敢站出来和陈豪说话。她说自己不优秀,怕被他拒绝。能从远处看就不错了。
一个人一旦开始暗恋,就像被卷入了一场猝不及防的游戏。
那些阴暗的感觉就像是无敌的魔鬼。你一次又一次的想尽办法打败它,却打不死它。到时候它会焕然一新,试图把你吞没。每当你筋疲力尽,想要倒下的时候,黑暗中可以看到闪烁的灯光,但是向前追的时候却不敢越雷池一步。于是我只好随它去了,随风摇摆。
因为怕他先主动,觉得他不够矜持。
因为他害怕,害怕不说出来,马上会被别人抢走。
因为我害怕,我害怕如果我告诉你真相,我会成为那个先爱自己的人。
因为害怕,我不得不保持内心的充实,把一切都锁在心里最安全的地方。
真正喜欢一个人,大概就是这样。
想摸又缩回手。
就这样,我们到了高三,即将毕业。有一次上完体育课,我和小雨拿着一支冰淇淋坐在学校的大榕树下。
小雨总是对陈豪感到兴奋。她说,有时候他们的目光不经意相遇,双方都会立刻躲闪,看向别处。
从很多细微的事情上,我总觉得陈豪似乎喜欢她,但恐怕是错觉。
她问我该怎么办,我建议她写封信告诉陈豪。
她说不敢送,我也不知道从哪借的。我咬咬牙说,我送!
最后,在我的鼓励下,林姣榆决定晚上回家,给陈豪写封信表达她的爱。
晚上模拟考试结束后,她先写在草稿本上,然后抄到文具上。
写作时,我在思考陈豪读完信后的反应。当我紧张的时候,我写了我应该写的陈豪的名字。
所以,我改了改,来回抄了几封一模一样的信。
第五遍抄完的时候,我把每一个字都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。最后没发现错别字,没有任何标点错误就停笔了。就在准备收拾东西打算睡觉的时候,小宇的妈妈突然出现在她身后,小宇慌慌张张的立刻把信塞进了自己的练习本。
送走妈妈,小雨困得睡着了。
第二天下午,我等小雨放学一起回家,半路被数学老师打死,拦住了小雨。我友好地走开了。
小宇后来告诉我,那天数学老师在作业本上发现了这封情书,叫小宇好好复习,先把爱情和爱情放在一边。不要影响陈豪的学习,但是他要考一个院校。
一直暗恋到毕业,什么都没有。
2
毕业后,我和小宇、陈豪在不同的地方学习,到处都是人。
我劝小玉,暗恋大多是无果而终的独角戏,要趁早收心,谁知小玉一直没有放弃。
大学快毕业的时候,小雨四处打听,终于加了陈豪的QQ。此时,两人都已经褪去了高中时的羞涩。
他们越谈越深。终于有一天下午,小雨屏住呼吸在QQ上对陈豪说:陈豪,我喜欢你。
陈豪很长时间没有回复她,小宇在哭,但陈豪没有回复。
小雨又发了一遍:你不喜欢我,我知道,没关系,我喜欢你好几年了。
陈豪仍然没有回应。但他的头一直在。
虽然这个结果早在好几年前就预料到了,但小宇还是很难过,像泄了气的气球,在键盘上散开。
我正要关闭QQ,陈豪的脑海里闪过一句话:我也喜欢你好几年了。
比单恋更傻的是相互单恋。
破涕为笑。这两个傻瓜在一起真幸福。
异地恋的第二年,两人都回到了城市工作。错过了这么多年的暗恋,两年的异地恋,终于如愿以偿的在一起了。
花前月下,甚是恩爱。见了对方父母后,双方决定互相承诺终身。
我们在一起过年的时候,陈豪问小雨:小雨,你打算爱我多久?
《一生一世》。小宇不假思索地回答。
陈豪说,“太短了”。
然后加上下辈子。
不够。
永远永远。小语种回答。
两人紧紧相拥,觉得这辈子谁也离不开谁。
公主和王子的故事讲到这里,连我都以为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,其实没有。
喜欢和你住在一起真的是两码事。两人一直是异地恋,突然同居,性格和生活习惯都需要调整。双方都没谈过恋爱,遇到问题不知道怎么沟通,经常冷战。
因为新房装修的冷战,因为婚纱照的冷战,因为锅碗瓢盆的冷战,因为各种奇怪又普通的事情,你总能在生活中找到没有被圆过的地方。
有时候小宇会悲伤绝望的在QQ空间写: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怎么办?
然而,虽然一直吵吵闹闹,却没有人愿意离开。
雨夹雪后的一天下午,婚纱店打来电话,说婚纱照已经修图了,让他们去选照片。
陈豪开车带着小雨去婚纱店,雨后的路不好走,路很滑。陈豪开得有点快,乘客座位上的耳语提醒他注意安全。
陈浩刚转过头,一辆卡车在拐角处驶来。陈豪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,小语馨已经尽力挡在了陈豪面前。
到医院时,小宇还活着,躺在重症监护室,重度昏迷。陈豪的四肢受了伤,但他的意识很清楚。
医生说,小宇的腿已经完全断了,无法供血,需要截肢。而且可能一辈子都无法醒来,陈豪含着泪签了字。
病房外,陈豪的母亲放声大哭。多好的媳妇啊!她为了保护儿子献出了生命。这么珍贵,谁不哭!
一连三天,陈豪不敢离开特护病房,试图唤醒一次又一次无意识的低语。
因为小玉说过会永远爱他。因为她钱包里还有他的十块钱。
林姣榆,快醒醒!别他妈睡觉!醒醒!!!我们每个人都在为小雨祈祷。
但终究没能再叫醒小宇。当我们被送到医院时,内脏已经严重受损。小玉是O型血,仓库缺血。小玉不到一周就走了。
我还记得她走的那天特别冷,外面刮着风,街上光秃秃的树枝肆意的摇晃,陈豪也不说话,眼神空洞的很吓人。
直到看到小宇的父母,我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。一个人喃喃自语:如果我再细心一点,小宇就不会出事了。对吗?如果我阻止了耳语的到来,它还会在那里。对吗?如果我早点和她在一起,就不会浪费这么长时间了吧?
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,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。就这样,我们一直喜欢看的彩色世界,瞬间被画成了黑白。
寒流过境的街上行人不多。天气预报说那是那年冬天最冷的一天。
三
第二年,我听说陈豪辞职了,我很少再听到他的消息,但我知道陈豪感到非常自责和后悔。
每次鼠标滑过,他的QQ签名都是:陈豪,你他妈的不是人,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!!
有时候会这样写:如果当时我能珍惜你,你会不会更安心?
毕竟他放不下,原谅不了自己。
然而,林姣榆的QQ总是灰色的,再也不亮了。我几次想看到她打开自己的空间,但我总能找到陈豪来访的痕迹。
有时候我会在留言板上写一句话:小雨,你还好吗?有时候会在小玉的照片下回复:小玉,我很想你。
终于有一天,我在小语空间看到他说他重新开始了。开始新的工作,认识新的人。虽然很难过,但也开始接受了,我松了一口气。
离开小雨后,我在同学聚会上又见到了陈豪。那天陈豪迟到了很久,直到一天结束才露面。我们都开玩笑说,他可能很晚才带某个姐妹出去兜风。陈豪傻傻一笑:兄弟姐妹们,对不起,我罚自己三杯。然后他和我们一起笑了。
我很迷茫,九分醉,磕磕绊绊开不了车。我和两个同学准备一起送他回家。
陈豪嘀咕着对开车的同学说:绕过去,不要走东风路,小玉躺在那里,我怕压着她,她疼!
原来他是绕道迟到的。我们在车上面面相觑,谁也没有再说话。
我使劲向后仰着头。感觉好像我嘴里有一把芥末。当我吞下去的时候,我的眼泪流了出来。
夜晚,道路两旁昏暗的路灯透过车窗照在陈豪红红的脸上。我不知道他是喝醉了还是醒着。
四
后来,我听说陈豪有了新的女朋友。这个女孩的名字叫莫莫。她对陈豪非常好。她知道陈豪和小雨之间的所有故事。
我真的在陈豪朋友圈的婚纱照里看到了沫沫。我点开大图,发现他们手里拿着林姣榆和陈豪的结婚照。
三个人在婚纱照上笑得灿烂,我却拿着手机哭了。见过情侣带着孩子拍婚纱照的,没见过三个大人拍婚纱照的。
这一次,我知道,陈豪终于翻过了一页。
婚后,陈豪带着沫沫去了小雨的墓地。沫沫摸着墓碑上的照片:小雨姐姐,我会好好照顾陈豪的,你放心!
陈豪没有说话,温情地看着照片里的小语馨。她笑起来就像高中一样,有点害羞又有点害羞。
后来,陈豪很少出现在QQ空间和朋友圈。我们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奔波,我很少关注他的生活。听同学说他生了个女儿,我没见过。
直到中国新年,我去购物,并会见了陈豪和他的家人。
沫沫抱着宝宝跟我打招呼:“这是我女儿,可爱吧?她出生时6斤72两,是顺产。进产房还没10分钟,医生们都被吓到了。没想到这么顺利。”。
我逗小女孩,问她的名字。
推着购物车的陈豪回答道:她叫陈思宇,是一名语言学家。
沫沫亲了亲女儿的脸颊:我们家最听话!让我们微笑吧!
怀里的女儿咯咯地笑着,好像听懂了我们的话。
这时,商场里的音响播放着《第三天》。
谢雨欣用她甜美的声音唱道:
爱让我们相遇,爱让我们相爱。
爱情让我们彼此讨厌却又一直想着对方。
爱让我们改变,爱让我们孤独。
爱情让我们相遇却假装视而不见。
你消失后的第三天,我静静地哭了一夜。
谁让感情被时间改变,瞬间交错过去?
……
我闭上眼睛,还能看到那个十几岁的少女,在大榕树下叹息,青春伤筋动骨,假装不知道。她触手可及。
人生苦短,每个人的时间都是有限的。没有人能预知未来,无论对你的爱人、家人还是朋友,请不要犹豫,珍惜,及时去爱。
因为有些错误不是错了,而是过去了。
然后就结束了,那些浪费的时间和机会都不会回来了。